第一章 初见端倪
61年3月19日,更衣室的灯泡滋滋作响,江绵绵解开衣服扣子的手在发抖。
手臂上满是针孔,手背上早就面目全非没了好地方。
胸口那个溃烂的伤口又在渗水,她摸出皱巴巴的纱布按上去,那是长期接触砷化物导致癌变后,病理切除后没恢复好的表现。
刚弄好一切,就听见门外保洁阿姨的嘀咕:“作孽哟,病成这样还要上班。
她无奈的轻笑着,母亲躺在病床上等着她赚钱救命。
不上班,难道一起去死吗?
手机在铁柜里呜呜的震个不停,点开一听,是主管发来语音:
“今晚替苏沁禾播'病弱妆',观众就爱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儿!”
江绵绵讽刺一笑,他们是喜欢看,但不买又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陆文骁答应给的医药费会不会给。
“知道了周姐。”
她哑着嗓子回语音,胳膊上埋着的输液管被毛衣勾到,疼得直抽气。
想到上周护士帮她换药时还念叨,让她不要劳累,爱惜身体。
“你这管子再发炎可要命了。”
她脸上那可惜的神色,江绵绵至今都记得。
街上大雨滂沱,江绵绵疲惫的走出地铁通道,对面的广告屏亮得刺眼,苏沁禾的脸突然跳出来:
“家人们,这款眼线笔出水超流畅……”
江绵绵盯着屏幕里那支镶钻的眼线笔,不禁摇头冷笑。
三年前陆文骁在地铁口给她化妆创业时,用的还是五块钱的杂牌货。
想起结婚时他的承诺,和一直没有收到那支属于自己的镶钻眼线笔,这福气终究不是自己的。
第二章 辉煌不再
刚回到公司,实习生小何就把她拉到库房中。
他不耐烦的踢了踢堆满过期眼影盘的纸箱,劣质香精味呛得她直咳嗽。
“江姐,这箱货搬去二号直播间!”
江绵绵蹲下身,把挡事的头发撩至耳后,假发边缘露出结痂的伤口。
看着眼影盘有些熟悉,拿起来一看,保质期都已经过了。
她神色充满不解:“这批货不是要销毁吗?”
小周看着手机满不在乎的说:
“陆总说换个包装继续卖。”
紧接着晃了晃手机道:“刚刚接到通知,沁禾姐今晚要拍怀旧主题,你赶紧把九十年代的标签贴好。”
所以,她不播形象难看的病弱妆,反而跑去播最近大火的怀旧主题。
再看着眼前这一大摞的纸箱,江绵绵满是茫然,什么时候她这种千万级别的大主播,居然沦落到要来整理这些东西了?
通道外传来高跟鞋的脆响,紧接着苏沁禾便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撩了下自己那一头金色及腰的长发。
“哟,这不是我们抗癌先锋嘛。”
江绵绵并没理她,默默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苏沁禾本就是来找茬的,自然不打算轻易揭过,她突然抬脚踩住江绵绵正在整理的纸箱,好奇的说:
“听说你妈昨晚上吊自杀被救下来了?好可惜,怎么没死成啊?”
江绵绵的手指深深掐进纸箱边缘,母亲的医药费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得她不敢反抗。
“把脚拿开。”她轻声说。
“凶什么凶?”苏沁禾突然抓住她的假发。
“装什么啊,就你这丑样子,还有谁能喜欢。”
“骁哥说了,今晚直播要拍你化疗掉头发的镜头……”
第三章 忍痛直播
直播间,假发被扯落的瞬间,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江绵绵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自患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众人眼前展示如此狼狈的自己。
江绵绵头顶稀疏的毛发间爬满紫红色疮疤,那是化疗之后留下的疤痕,和化了妆白净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到周围的人都看呆。
陆文骁的声音从监控喇叭里炸开:“都愣着干什么!上链接,这段剪进宣传视频里!”
江绵绵强忍内心不适,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家人们看这款遮瑕膏……”
无人知道她溃烂的牙龈渗出血丝,被默默的吞进肚子里。
喉咙一阵痒意,她下意识的用粉扑捂住嘴,大口大口的血被呕出。
弹幕飞快滚动:
【这演的也太逼真了吧】
【天呐,好恶心】
【要死别死镜头里】
【这吐血的演技,我给满分】
【……】
江绵绵只觉脑中轰鸣不断, 又感觉左腿突然使不上力,整个人直接歪倒在化妆台上。
陆文骁在监视器后冷笑:“镜头推近!拍特写!”
“陆总,江姐好像真的……”助理不忍小声提醒。
“继续拍!”陆文骁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抓起对讲机。
“你们是死的吗?把补光灯温度调高,她不出汗怎么显得可怜?”
江绵绵恢复些许意识,嘴角依旧是牵强的笑,摸到脸颊被桌上化妆刷尖锐的一头割伤,流出温热的液体,强撑着抓起遮瑕膏:
“……意外出血也能遮盖……”
弹幕突然刷起礼物特效,密密麻麻的弹幕中,苏沁禾穿着真丝睡衣从镜头中一闪而过。
镜头外,苏沁禾靠着陆文骁的手臂,身体扭成了麻花。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识趣的别开了眼。
娇声娇气的声音传来,
“骁哥,人家睡不着嘛~”
陆文骁的声音瞬间变柔。
“乖,去休息室等我。”
“我把这里播完就去陪你。”
看着眼前这幕,江绵绵的指甲抠进掌心。
三年前暴雨夜,她跪在车祸现场对警察说:“是我开的车”。
陆文骁当时也这样哄她:“乖,等我创业成功就娶你,给你全天下最好的宠爱。”
可惜,他功成名就之后就变了,苏沁禾出现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
第四章 好好活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直播结束,江绵绵急急忙忙奔向医院。
医院打来电话,说母亲已经开始闹绝食。
护士长拦住踉跄的江绵绵,“又没吃止痛药?你看你路都快走不稳了。”
“你妈也是,昨晚还闹着拔针管,上吊,说不想拖累你。”
“你可不能倒下。”
江绵绵牵强的笑着,都是残破的身体,谁又能比谁活得更长。
病房里,张桂芬枯瘦的手腕拴着约束带,双眼满是泪水。
江绵绵拧干毛巾给她擦脸。
“妈,你别使小性子,我有在努力赚钱,好好吃饭,你一定会没事的。”
张桂芬突然睁眼:“绵绵,把举报材料交上去吧,不用顾及我。”
江绵绵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在调查的东西,但她不想母亲担心。
“妈你别管这些。”
她替她掖好被角,嘴角依旧是温和的笑,“陆文骁已经答应,下个月就帮我给你结清医药费。”
“他骗你的!”张桂芬情绪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昨晚苏沁禾来过,说你活不过这个月,到时候我就和他没关系……”
还要再说什么,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绵绵食指放在唇边,沉默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陆文骁拎着果篮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妈,眠眠没跟您胡说什么吧?”
他眼睛一直盯向江绵绵,江绵绵却是看着盆中的水默不作声。
张桂芬也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陆文骁没再废话,他可不是那种热脸会去贴人冷屁股的人。
掏出一叠现金塞进江绵绵手里,“去把婚戒赎回来,直播时戴上,省得他们怀疑我和你已经离婚。”
最近网络上已经有他们婚变的传闻,他好男人的形象不保,自然着急。
“陆文骁,我想请半天假……“她嗓子发紧,有些颤巍地说。
主要是她并不想去赎,当时收到戒指的时候有多感动,卖那个戒指想去买药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请假?”陆文骁突然掐住她下巴,“你妈今晚的止痛针不打了?”
“我不打!我不打!”张桂芬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江绵绵想要转身安慰,陆文骁的手死死钳住。
她眼神哀求,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听话。”
第五章 发什么疯
深夜的典当行,亮着猩红霓虹,醒目刺眼。
微胖的店老板嘴里叼着支烟,隔着玻璃窗嗤笑:
“镀银的假货还当宝贝?幸好也没人喜欢这东西,我都不好意思卖,你居然还要赎回去。”
江绵绵攥着三百块,面色发白的递了过去。
确实,三百块,靶向药都买不到一颗,亏她当时拿到这戒指的时候那么高兴,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
小声谢过后,她转身离开。
刚出门却撞见对面酒店门口,苏沁禾从陆文骁车上下来,脖间挂着她结婚时想戴上的项链。
远远的,两人目光对视。
苏沁禾得意的勾起嘴角,晃着车钥匙。
“惊不惊喜,骁哥用你拼命赚来的钱,给我换了这辆保时捷,还有这条项链。”
苏沁禾尖声炫耀着。
陆文骁坐在驾驶座上,脸陷在昏沉的夜色里,她看不清,也不敢去看。
江绵绵不发一言转身离开,陆文骁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身影,然后两人相拥进入酒店。
或许生病的人本就该死,癌症手术后陆文骁把她赶出了两人买的婚房,现在住在里面的是苏沁禾。
江绵绵无处可去,只得缩在公司更衣室,尽管公司里的人都嘲笑她,可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去,更多的钱她得攒着自己买药。
她缩在角落里,耳机中播放着之前偷偷录下的对话:
“这批铅超标的货必须今晚发出去。”
是陆文骁的声音,听了这么多年,就算只有一个音节,也能判断出。
“会死人的……”供货商的声音在发抖。
“死的又不是你。”陆文骁轻笑,“老规矩,让江绵绵试妆背锅。”
“……”
还没听完,门口突然传来巨响。
以前对她格外和蔼的主管踹开门,态度恶劣的说:“陆总让你去直播试新口红!”
江绵绵小心翼翼的回了声好,之后把录音的备份发给自己大学要好的室友。
两人以前关系极好,她也不怕她背叛自己,之前也已经发了不少视频和录音过去。
吩咐她如果以后自己或者是母亲出意外,就把它们公之于众。
直播开始。
化妆镜前摆着十支未开封的唇膏。
江绵绵拧开其中一支,熟悉的甜腥味扑面而来,和三年前车祸那天,陆文骁喂她喝的洋酒一个味道。
直播画面中,江绵绵一脸苍白,没有人色,陆文骁从背后环住她。
表面看上去,两人异常恩爱。
“怎么不涂?你不是最喜欢斩男色的吗?”
江绵绵看着镜子里他腕上的百达翡丽,那是用她顶罪换来的赔偿金买的。
真可笑,他说公司刚踏上正轨,法人不能有负面新闻,她想着夫妻一体,他不能有案底,自己毅然决然决定背锅。
换来的却是这破败的身体。
她突然笑了:“骁哥,这是我们最后一场直播了吧。”
直播间众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她突然吞下整管口红:“家人们,这款毒吻唇釉的致死量是……”
直播间一阵骚乱,网友纷纷说她疯了,想上热搜卖货之类的。
陆文骁早就防着她突然发疯,直播信号很快被掐断。
一巴掌挥来,江绵绵脸颊瞬间肿起,陆文骁怒斥,“江绵绵你又发什么疯?”
“你别忘了,整死了我,你那个在病床上的妈怎么办?”
第六章 持续恶化
江绵绵被打到吐血,陆文骁也怕再这么折腾下去,人直接死在公司,让她自己滚医院看看。
“江小姐,你这身子骨再折腾下去……”
老医生摇着头摘下眼镜,指着片子上几处发黑的阴影。
“这些地方像被白蚁蛀空的房梁,只要人轻轻一碰就会断,听说你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
“唉,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爱惜。”
老医生是江绵绵的主治医生,对她年纪轻轻患癌,充满怜惜,不禁多嘱咐了几声。
江绵绵轻声谢过,沉默的把诊断书团成小块塞进包底,那里还压着陆文骁让她销毁的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那批眼影的铅含量足以让婴儿中毒。
她想起苏沁禾在直播间举着认证证书信誓旦旦的模样。
“家人们放心,我们产品连孕妇都能用!”
多可笑,赚这种黑心钱不怕烂心烂肺烂肠子吗?
手机突然疯狂作响,是陆文骁一条接一条的语音,她不慌不忙的点开。
陆文骁咆哮的声音穿透耳膜,“还没死是吗?没死还一天呆在医院干什么?”
“十分钟内滚到一库房!沁禾的修容盘丢了两盒!”
“今天你不把它找出来,我就给你妈停药。”
下行的电梯镜面映出她凹陷的脸颊,不想见到那么丑陋的自己,只得打开手机刷起短视频来。
突然跳出一个推送消息,是她上次直播时,咳在粉扑上的血渍,正被做成鬼畜视频。
[主播吐血安利]
鬼畜视频反复播放,这种黑她的视频,这段时间见的太多,江绵绵内心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委屈,到现在的毫无波澜。
刚出医院门口,苏沁禾的助理迎面撞来,故意打翻她手中一直握着的药瓶。
看着瓶身上吗啡两个字,还故意阴阳怪气道:“哟,不止偷东西,还藏毒?”
“哇,你不会就是偷东西去卖了之后换毒品吧?”
“我没偷东西,这是止疼药……”她不想计较太多,无关的人和事,激不起她太多的情绪。
蹲下身捡药片,却被阻止。
“要我说,你也别吃这些费钱的玩意,反正都是要死的。”她的尖头靴踩住她手指。
“就你这副恶心的样子,哪里能比得上沁禾姐,陆文骁早该把你给踹了。”
江绵绵一脸漠然,抬起头阴森森的看向他。
“这话你应该给陆文骁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何况他们不早就搞在一起了吗?”
两年前,苏沁禾刚来到公司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第七章 诬陷
库房监控器红光刺眼。
苏沁禾没骨头一般,倚在货架上擦着护手霜:
“骁哥,我的限量版修容盘不见了~肯定是绵绵姐拿的,她最近不是缺钱嘛。”
江绵绵姗姗而来,刚到门口,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陆文骁就冲了过来,一把抢下她手中的包。
“是不是你拿的?是不是你?”
“你是有多穷,现在连沁禾的东西都敢偷。”
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止疼药、消毒棉球和皱巴巴的缴费单散落。
苏沁禾尖着大拇指和食指拿起诊断书,满脸嫌弃的展开了那被叠的很小的纸团。
看到上面的结果,开心的笑了。
“哟,癌细胞转移啦?看来快死咯?”
陆文骁用脚尖碾着吗啡止痛片,直到碾成碎末,才不屑开口。
“怎么,还染上毒瘾了?这么缺钱?”
“都到了要偷东西去卖的地步?”
“我看你这身子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活该。”
江绵绵却看都没看陆文骁一眼,只盯着苏沁禾鼓胀的铂金包,露出半角的修容盘闪着熟悉珠光。
她突然扯出一抹讽刺的笑,都知道不是她拿的,可还是把她火急火燎地叫回,为的不就是羞辱她吗?
她平静道:“真的是我拿的,那你就报警吧。”
“报警!”陆文骁突然抓起手机,“让警察看看这些赃物!”
苏沁禾突然拉住陆文骁的手,“等等,骁哥。”
冤枉人的是她,她自然知道,就算陆文骁把警察叫来也查不出个结果,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反正只要折腾到江绵绵她就开心。
江绵绵表情未变,蹲下身来缓缓收拾起被倒得满地的东西。
突然一个u盘映入眼帘,也或许是真的忍不下被污蔑的这口气,她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看看,上周三晚上八点,你们在二号库房做什么?”
陆文骁和苏沁禾一同僵住。
那天,他们正把整箱过期化妆品换上最新批号标签。
“你威胁我?”
陆文骁扬手又想打江绵绵。
江绵绵仰着脖子,眼神毫不闪烁。
“你知道的,我时间不多,最后的日子,让我好过一点可以吗?”
“我母亲也就那样,我没了牵挂,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或许曾经的情谊并未完全消失,陆文骁神色怔忡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然后拉起苏沁禾的手,往门外走去。
苏沁禾一直转身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陆文骁强行拖走。
江绵绵有些惊讶,陆文骁居然没来抢自己手中的u盘。
难道是真的气昏了头?
第八章 强加罪名
再次直播。
她带上了赎回来的婚戒,特意在直播间中展示一番,脸上依旧是熟悉的微笑。
“家人们看这款遮瑕膏……”
牙龈渗出的血丝,依旧混着口红,被吞入腹中。
“……连最顽固的疤痕都能盖住……”
直播话术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身上的伤疤也不知被遮盖多少遍,但销量一直上不去,她只能看着这一切暗暗着急。
东西卖不出去,母亲的治疗费用什么时候才能结清?
弹幕上依旧是咒骂不停的声音,江绵绵已经看得麻木。
突然弹幕刷起火箭特效,她可不会自大的认为,是网民们回心转意发现了她的好。
一转身才发现,果然,是陆文骁带着苏沁禾闯入直播间。
“宝贝们,等久啦,我们露露亲自来示范正确用法啦~”
陆文骁一边说,一边把苏沁禾推到江绵绵旁边。
江绵绵浑身僵硬,不知道他们又在玩哪一出。
苏沁禾脸上是甜美的笑容,恶意满满的抓起遮瑕膏,抹在江绵绵手臂的针孔上。
“宝宝们看看,连吸毒的痕迹都遮住了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眠眠姐,我乱说的。”
她一边弯腰道歉,一边对着镜头解释。
“绵绵姐手臂上的针孔,真的是生病造成的。”
直播间瞬间炸开,没有一个人相信那是生病造成的。
【封杀封杀】
【我就说她这么瘦不正常吧】
【露露这是说漏嘴了吧】
满屏“毒妇去死”的弹幕淹没了画面。
江绵绵被这一变故吓得站起身来,动作太大,大腿磕到椅子扶手。
一阵剧痛,她疼得苍白了面色,感觉大腿后侧渗出温热的液体,想到医生对她的嘱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她有预感,自己好像已经快死了。
陆文骁已经来到监视器后,看到这一幕冷笑:
“镜头推近!拍清楚她这副鬼样子!”
旁边的小助理再次不忍心起来,“骁哥,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
陆文骁冰冷的眼神让他自动没了声音。
他叹了口气,内心想着江绵绵也别怪他,他已经努力过了,人各有命。
或许这就是江绵绵的命运吧。
第九章
这次闹得太大,直播间很快就被封禁,陆文骁打开手机看到江绵绵登上热搜的消息,笑开了花。
“都这样了还能上热搜,不愧是千**主。”
耳边是苏沁禾阴阳怪气的声音,江绵绵现在自身难保,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来来来,准备好,开另一个号直播。”
“一个号被封了,另一个号接着上。”
陆文骁的声音响起,在江绵绵的心上再次插上一刀。
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自从确诊癌症之后,已经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
黑漆漆的摄影机对准三人,苏沁禾尖锐地问着江绵绵为什么要吸毒。
陆文骁一脸严肃的进行表演,“家人们,我也是才知道,她居然背着我偷偷吸毒。”
弹幕是满满的质疑,根本不相信夫妻俩,还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陆文骁立刻否认。
“真的是天大的误会,我还以为她这段时间生病了才这么瘦的。”
有的人相信了陆文骁的话,提议让他赶紧离婚。
他自然是一口应下。
“我已经在走离婚流程,这种社会毒瘤是没有资格当我伴侣的。”
弹幕一阵叫好。
江绵绵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苏沁禾一人独自表演着,陆文骁则是退到屏幕外,把滚烫的咖啡浇在她屏幕外的脚背上,小声的说:
“哭啊!这段哭戏至少值千万点击!”
他想给江绵绵塑造一个,毒妇在镜头面前改过自新的人设。
可是江绵绵依旧毫无动静,滚烫的咖啡浇上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陆文骁气极,拖着江绵绵椅子来到屏幕外,一巴掌扇上去。
“我让你哭!”
第十章 我让你哭
又是两脚上去,江绵绵的头歪到一边,依旧没有反应。
摄影师已经察觉出不对,把镜头给到江绵绵那边。
只见陆文骁狠狠的掐着江绵绵脖子,神色狰狞的摇晃着。
“江绵绵,我让你哭!哭啊!你怎么不哭?”
“我让你哭!你妈的医药费还想不想要了?”
镜头推进特写,她脚背并未被烫起水泡。
直播间的众人以为江绵绵在作秀,依旧刷着令人不堪入目的话。
【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啊】
【就是就是,看到这张脸就恶心死了】
【吸毒被拆穿,还装上死了】
【……】
陆文骁无能狂怒,江绵绵依旧毫无反应,苏沁禾表演的有些累,已经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休息。
终于有人察觉出不对,摄影师给了江绵绵特写镜头,有眼尖的网友发现,江绵绵瞳孔扩散,胸口没有起伏。
【不对,好像真的死了】
此话一出,没有一人当真,直到直播间被帽子叔叔找上门,被封。
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或许真的出问题了。
第十一章 都是误会
网上的舆论持续发酵着,仍然有人不敢相信,江绵绵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
依旧有人在到处说这是直播效果。
陆文骁被人押着去往警局。
途中不小心踢翻证物箱,59年的记账本摊开:
那是三年前,他们才刚创业时。
12月24日
- 地铁摆摊收入:52元
- 药品支出:红霉素软膏6……5元 验孕棒15元
- 备注:骁哥说孩子影响创业
“什么意思?”
陆文骁疯狂挣扎,想去仔细看看那本子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三年前她一个人去流掉孩子,是因为我说有孩子影响创业?”
陆文骁脑中空白,两人以前感情很好,为什么他会移情别恋?
还是偶然知道江绵绵去打掉了孩子,他以为她已经变心,所以在苏沁禾出现的时候也就心安理得的出轨。
但现在告诉他,他出轨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陆文骁崩溃了。
帽子叔叔们的动作很快,再加上女主递交的证据,很快就查出供货方是苏沁禾表弟。
他们口中所说的大牌美妆全是小作坊产出。
出货单显示,近三年问题化妆品全经陆文骁签字验收。
苏沁禾、陆文骁制假售假,也有视频为证。
苏沁禾一开始还在警局大吵大闹,说自己是冤枉的,当一份份视频录音被拿上来时,彻底没了动静。
殡仪馆的香烛混着粉底味。
法医举起江绵绵用过的化妆刷:“刷毛检出砷化物,与死者体内毒素一致。”
江绵绵到死都不知道,陆文骁连她自己买的好化妆品也换成了有毒的。
“她是个好女孩,死前还在取证。”
警察找江绵绵大学室友,室友甩出她放在自己这里的视频和录音。
一大堆证据的最后一条视频里,隐藏摄像头拍下苏沁禾和陆文骁调换标签的丑恶嘴脸。
法警踢开两人的婚房地下室,成箱的医疗账单记录着她典当首饰买靶向药的过程。
监狱中,陆文骁疯了,他用溃烂的手掌擦拭发霉的墙壁,那是他和苏沁禾偷偷给过期化妆品换标签时得到的报应。
短视频播放着江绵绵的尸检报告,以及整个事件的经过。
弹幕飘过,“原来她真的一直在生病直播”。
众人知道自己一直冤枉误会的人,居然到死都不忘拯救他们的性命,皆是愧疚不已。
知道江绵绵还有一个母亲在医院,没有钱看病也无人照料。
纷纷捐款。
无数的钞票向医院涌去,张桂芬最终活了下来,带着江绵绵的那份。
苏沁禾制假售假致人死亡,被判无期徒刑 。
陆文骁还没等到他接受审判的那天,在狱中接触性皮炎溃烂而死。
世界依旧在转动,只是那个面带笑容教众人怎么化妆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