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上缠着截红绳——正是小满昨夜守夜时断的那截灯笼穗。白发缠上井绳,
绞辘轳"吱呀呀"自己转起来。井水泼在青铜棺上,炸起团团绿火。"去请山神像!
"我推了小满一把。供桌下的铁匣子突然嗡嗡震,断指在匣底跳得像尾活鱼。
铜镜里的婉娘转过半张脸,右眼角红痣渗出血珠,顺着镜面往下淌。
小满抱着山神像冲回来时,白发已经缠上祠堂门槛。泥胎神像的底座突然开裂,
掉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支血玉步摇。婉娘的虚影尖叫着扑向步摇,
铜镜"咔嚓"裂了道缝。井台方向传来地裂的闷响。青铜棺椁完全现世的瞬间,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漏过残云照在棺盖上,三百个狐眼同时眨动。我攥着步摇往裂镜上一按,
镜背的狐纹突然暴长,把婉娘的虚影缠成个茧。子时的梆子声混着鸡叫破空而来。
青铜棺椁开始下沉,每沉一寸,井沿的青苔就厚一分。小满突然指着棺材喊:"青伯快看!
"最后一线月光里,棺盖内壁映出幅壁画——青衣道人手持断指,
正把支血玉步摇插进狐妖天灵盖。供桌下的铁匣子"砰"地合上,断指不见了。
铜镜裂缝里夹着根白发,凑近了能听见女人哼小调的声音。我摸出怀里的犀角粉往镜面一撒,
粉未落地凝成个"七"字。祠堂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小满举灯追出去,
回来时手里攥着把湿漉漉的白毛,毛尖上沾着星点朱砂——是山神像底座裂缝里漏出来的。
井水平静得像块墨玉,水面上漂着半片狐耳形状的青苔。
第二卷之 犀照幽冥祠堂梁上悬着的二十八盏灯笼突然同时炸了。
我攥着半截血玉步摇扑向供桌,碎瓷片擦着耳根子飞过,
在砖地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囚"字。"青伯!穗子!"小满的嚎叫混在瓷片雨里。
我回头一看,他守夜那盏白灯笼的流苏正在疯长,犀角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红绳像活了似的在空中打结,转眼织成丈二长的招魂幡。幡尾扫过山神像,
泥胎的右眼"咔嗒"裂开条缝。供桌下的铁匣子突然跳起来撞我膝盖。匣盖震开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