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难产……”男人脖颈发出生锈门轴般的吱呀声,“劳您救命。”李少梦心中一紧,
职业本能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点了点头,跟着那汉子走进了茫茫夜色。
穿过七拐八绕的竹林小径时,李少梦后颈的汗毛倒竖起来。带路人始终领先三步,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碎石路上。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颤抖,
而前面那人的脚下……空无一物。“你……你是人是鬼?”李少梦忍不住问道,
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大夫,救人要紧。”那汉子的声音依旧嘶哑,
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这时,一个破败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穿堂风卷着纸钱灰扑面而来,呛得少梦直打喷嚏。回过神来时,
却看到产房的烛火正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床幔无风自动,露出产妇青灰的面容。
李少梦触到脉门时,指尖发麻——那皮肤冷得像深井水,脉搏却急促如奔马。“大夫,快!
”那汉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李少梦深吸一口气,开始接生。
过程异常顺利,当啼哭声划破死寂时,李少梦瞥见婴儿脐带缠着三圈朱砂绳。产妇突然睁眼,
黑洞洞的瞳孔映出他煞白的脸:“谢……谢……”气息带着墓土的腥涩。李少梦心中一凛,
却来不及多想。他收拾好药箱,正要离开,
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低语:“作孽啊……”他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次日,
李少梦循着记忆找寻那破败的院落,却发现那里只是一片乱葬岗。
他在坟头见着熟悉的靛青布料碎片挂在墓碑上,碑文被苔藓蚀得模糊,
但仍可辨“周门柳氏阿秀 携未足月婴共殁”的字样。他昨日用的铜盆倒扣在坟头,
盆底凝着黑红血块,几只绿头蝇正贪婪舔舐。“作孽啊!”路过的樵夫扔下柴担,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惧,“二十年前柳家闺女被负心汉所骗,
带着八个月身孕吊死在老槐树上,这是要借活人的手接阴胎……”李少梦踉跄后退,
踩碎了半截白骨。余光瞥见墓碑后渗出暗红液体,蜿蜒成血手印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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