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年。
2月的风很是凌厉,吹得人瑟瑟发抖。
“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
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留学归来的裴行澈拦住了正要去庄教授办公室的宋星染。
宋星染看着面前人自动后退一步,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
?
什么意思?裴行澈挑眉。
“我身上有炸弹吗?”他不解。
宋星染理直气壮道:“你自己说的保持距离啊。”
裴行澈讥诮道:“呵。让你约熙媛出来怎么不见你有这行动力?”
宋星染不想跟他扯,直问:“领导有何吩咐?”
“你帮我把这个包给熙媛送去,她生日快到了。”
呵,真不当我是外人啊。
宋星染看着他从车里拿出来爱马仕新款包包,一字一句道:“裴主席,我是你学生会的助理,不是生活上的助理,请您分清楚公私。还有,我晚上要去家教,不方便。”
裴行澈二话不说,给她转了八千块,“这样行了吗?”
宋星染咬唇,你有钱了不起,转身就走。
“哎,包还没拿。”
“没空。”她懒得理他。
裴行澈拉住她,“ 再跟给你加两千。”
宋星染无语至极:“你花两百请个跑腿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找我?我很闲吗?”
“这包全球只有十个。别人我不放心。”
宋星染气笑了,“我谢谢你啊。”
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就是一千斤石头。
“若不是她不肯见我,我也不想跟你在这拉拉扯扯。”裴行澈加了句。
宋星染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心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想介入两人之间,高中那会她就当腻了传声筒。
她义正言辞道:“学长,首先感谢您信任,其次我很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您这件艰巨而伟大的事情交给她的同学或者她信任的人更好,毕竟我和熙媛只是普通同学。”
宋星染拒绝得很果断,退款也很利落。
裴行澈脸色忽变,提高了出场费,“两万。”
当家教才挣几个钱,跑一趟就到手两万。
他眼中难免有些得意,为自己的阔错得意。
“非得是我吗?”
宋星染搞不懂他脑子里想什么,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吧。
“只能是你。”
“你是跟钱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呢?”宋星染咬牙问他。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绝不会有停止那日,她太了解爱折腾的许熙媛了,若是接了这份差,今后哪怕上厕所没带纸都要给她打电话送纸来。
“我出钱你出力,合作愉快嘛。”裴行澈一副得意的样子。
“十倍。二十万,二十万一个月,我就给你跑腿。”
有钱是吗?作是吗?成全你,有本事你把我课余时间包了。
宋星染恨恨地想着。
裴行澈双目瞠圆,二十万?
“你那两条竹竿镶金还是贴钻啊?”
他虽不在意这点钱,也真没想到她如此狮子大开口。
“不愿意?那算了”,宋星染扭头就走。
“好,成交。”
宋星染怔了一下。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又提了新要求为难他:“先预付一年的报酬,一次性付。”
她等着看他狼狈的一面。
这回换裴行澈咬牙切齿了,“哼,小看我。我现在就买断你后面两年的课余时间。”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两年?
宋星染不信他这么爽快,将银行账号翻出来,“先转账,后办事。”
裴行澈漫笑两声,也不含糊,点开网银就开始转账,“我可以先付,你若违约双倍赔偿。”
双倍?岂不是九百六十万。
她亮出手机的手放了下来,“要不,还是单次吧,大家一个高中一个大学的老熟人了,帮帮忙也没什么。”
见她手抖,裴行澈讥讽一笑,“怎么,怕了?提要求的时候脖子可是伸得很直呢。”
不怕才怪,卖遍器官抽干血也不值九百六十万啊。
“叮。”
收款消息响了两遍。
“到账了。回头把协议签一下。办事去吧,宋、助、理。”
裴行澈将包挂在她手上,开着超跑潇洒离去。
宋星染气笑三声,看在四百八十万的份上,忍辱负重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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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啊?送个包还要你这京大女神亲自跑一趟”,许熙媛半是轻嘲半是打趣。
“裴主席倒是想来,他也得进得了来才行啊。”
若是一个学校,哪里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许熙媛自嘲一句:“是啊,若是我也读京大,此刻站在面前的就不是你了。”
“尽管裴主席绯闻无数,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你。看在他一片痴情的份上,把包收下吧。”宋星染不认为自己跟她已经到了可以交心的地步,只想快点完成工作好去忙其他的。
许熙媛不紧不慢地打开包装盒,看到包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包发布的时候,她就看上了,现在家里资金紧张,她已经小半年没买过包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许熙媛摩挲着包,抬头:“谢谢。我记得你生日也是二月份。要不我们一起过?”
宋星染可不敢,“我生日已经过了。”
再说,到那天裴行澈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果不其然,许熙媛生日那天宋星染差点将电话打到关机。
裴行澈提前回江洲准备了盛大的生日会,光无人机队就安排了三拨。
可惜许父在许熙媛生日当天突然晕倒送进了急救室,他策划的生日会和表白仪式就此泡汤。
当宋星染得知生日会取消后,对几经修改的方案心疼不已,那是她一周的心血啊。
还没等她心疼结束,裴行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学生会的事情你来帮我处理,另外帮我写份请假申请交给庄教授。”
宋星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得应下。
树倒猢狲散。
许父住院的消息一传出,之前跟许家亲近的几家人纷纷避而不见,就怕许家上门借钱。
裴行澈在医院忙前忙后两天,将卡里所有的钱,包括股票账户里的钱都借给了许夫人渡过难关。
许夫人看着银行卡里的两千万余额,又感恩又激动,一口一个阿澈的叫着。
她预交了十天的医疗费后,转了五百万到许熙媛账户,她要确保哪怕许家倒了,许熙媛的生活也要有所保障。
天还未亮,风冷得刺骨。
“你现在马上飞回江洲,来陆军医院帮忙照顾熙媛爸爸。”
宋星染难得睡个懒觉,一大早接到裴行澈电话,语气很是不耐:“我是你助理,不是许家保姆,也不是你请的护工。”
虽然听到许父病倒的消息时她很惊讶,但裴行澈的语气让她很不好受,也就懒得应付,直接挂了电话。
裴行澈电话又打了进来。
电话一直响,宋星染不得已接了电话,尽量忍住不发火。
“宋助理,挂老板电话,合适吗?”
“大哥,现在才凌晨六点,打工人也是朝九晚五好吗?”
裴行澈在医院待了两天实在熬不住了,勒令宋星染来接班。
“十一点之前,我要见到你。晚一分钟都算违约。”
“万恶的资本家。”
宋星染挣扎了两分钟,起床开始洗漱,然后收拾东西出门。
到了陆军医院,她报了许父名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病房。
“阿姨。”
宋星染一到楼层就看到了悲伤憔悴的许夫人,应该是两天没合眼了,妆容都没空去卸。
“染染?”
许夫人看到她差点没认出来,变化好大,同时非常意外,“你怎么来了?”
“听说叔叔生病了,正好周末,我来看看他。”
许夫人鼻子一酸,干涸的眼睛又充盈起泪花,“想不到你,哎,谢谢你,有心了。”
“熙媛呢?她还好吗?”
许夫人指着病房,“刚睡着,昨晚守了一夜。阿澈陪着呢。”
宋星染点头,“阿姨,吃早饭没有?”
“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早餐。”
宋星染在飞机上睡过去的,下飞机吃了个面包,现在还饿呢。
“你特意来看叔叔,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让你再跑来跑去。”许夫人看着宋星染,心里温暖了许多。
这两天来看许父的人,大都是露个面匆忙就走,有的甚至只安排了助理或小辈来看望。
“阿姨,我在你们家住的时候,您都是好吃好喝待我,我现在不过准备个早饭,不必过意不去。”
看着宋星染忙前忙后的样子,许熙媛心中对她的芥蒂小了许多。
“我回去换身衣服,明晚的机票,帮忙买一下。”宋星染来了之后,裴行澈轻松不少。
“好,我在这陪着,机票买好发给你。”
裴行澈回到明月山庄后,就被裴夫人勒令不准再去医院。“你在医院鞍前马后两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爸住院了呢。要不是黄院长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生的儿子去给别人尽孝了。”
裴行澈见母亲动怒,收敛起性子,解释道:“妈,熙媛怎么也算是跟我有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许家跟我们就隔了几百米。我去医院帮帮忙又有什么。”
裴思婧见母亲当真是生气了,忙上前宽哄,给裴行澈使了个眼色。
“妈,阿澈说得不无道理,虽说两家不算亲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澈去医院搭把手也算代表您去慰问了。”又转头看向裴行澈,“阿澈,人情已尽,终究是外人,不要落人闲话。既然回来了,这两天就在家好好陪陪妈妈,妈妈这两天身体也不太好。”
“你给我好好管管他”,许夫人呼吸吐纳,摸着眼尾,“皱纹都给我气出来了。”
五十多岁的人不长皱纹才怪,裴行澈腹诽。
“跟我来”,裴思婧引着他来到书房,两姐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都二十二岁,研一了,读政治学经济的,什么局面看不懂吗?”裴思婧指着他的脑袋,“年少轻狂也就算了,你喜欢许熙媛无非是年少时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不说你什么,但现在请你认真审视这件事。”
裴行澈一脸不解,“我知道你和妈看不上熙媛,不就是成绩差了点嘛,她已经很努力了,也有考京大研究生的打算。是,许家门第是差了点,现在又面临资金困难,但我们裴家缺那点钱吗?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吗?”
裴思婧看着少年意气的弟弟,深深叹了口气。“裴家,不需要靠联姻壮大,但绝不能被姻亲拖了后腿。所以,你和许熙媛绝不可能。”
许熙媛空有美貌,胸无沟壑。许夫人空有手段,没有智谋。许江贺有野心有城府但跟错了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裴家想要结亲的对象。
裴行澈从她眼神中读懂了告诫,联想到近期发生的事,心中一惊,“许叔叔跟棕榈岛落马官员有牵扯?”
还不算笨。
“没有定案的事情,我们不讨论。总之,你跟许家保持距离,救济一下朋友可以,不要牵扯过多。明天回学校去,我会跟庄教授打电话的。”
裴行澈心下了然,难怪之前跟许家走得近的那几家都未曾露面。恐怕,许阿姨和熙媛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吧。
他拿起手机,反复点开许熙媛电话框,又不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