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还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需静观事变,便自见真晓,张大人就更好奇了。
那太清湖位于凤尾山畔,本就位于密林深处,又是深夜,张大人的人很快就隐蔽好。
子时刚过,余念慈便也一路惊慌的来到太清湖边,夜色朦胧,黑色的枝桠冲天像厉鬼的爪牙。
一阵凉飕飕小阴风拂过,那阴风携着刺骨的寒,冷到了骨头缝里,余念慈冷冷打了一个哆嗦。
她向后退去,退到了石桥墩处,退无可退。
面前黑色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她忽然想起姜时砚的死因,被冤枉活活打死了,怨气得有多重……这么想着,虚无中好像伸出一只手,忽然扼住她的喉咙。
她已经吓到草木皆兵,树叶也跟着赖赖作响,就好像黑暗中藏了一个人,“谁?谁在那里,休得装神弄鬼吓人,出来,给我出来……”
回答她的只有夜鸟几声古怪的声音。
她左右四寻,忽而又听见呼救声,“救命啊,救命,救救我,我死的好冤啊,好冤啊……”
那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余念慈吓的魂都要丢了,她向后倒退几步,忽然摔在地上。这才忽然想身上戴着的项链,那是她外祖母给她的,驱邪避煞最为灵验。
余念慈赶紧拿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里,给自己壮胆。
她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竟忽然看见她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双男人的鞋,她屏住呼吸抬头看,只见男人七窍都流出血,脸色惨白如纸,像是一具流干了血的躯壳。
是姜时砚!
“余大小姐为什么要害我,我死的好惨啊,被活活打死……”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前几天病的稀里糊涂,当我想证明你的清白时,你已经被人打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余念慈已经被吓的理智全无,她跪下来一个劲的磕头。
“我原谅你,又有谁能来原谅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实情吗?”那‘男鬼’忽然飘到了余念慈面前。
原本想诱她说出真相,余念慈也当真是重度恋爱脑了,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姜时远。
并且万一说出实情,只会让他的怨气更重,更是打死也不能说。所以余念慈就一口咬定就是她冤枉了姜时砚,她当时稀里糊涂的,事后才懊悔不已,只是如今惨案已酿成,她希望姜时砚能放过她。
余念慈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的,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会请人替你安魂,送你往生,求你放过我……”
“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我生前因你名声尽毁,死后也不得安生,我要你说出实情,还我清誉……”
余念慈吓得不敢抬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她磕着头,待她再抬头时,桥上哪儿有什么人,她吓的冷汗涔涔,整个身子抖成了筛糠。
而此时,隐于暗处上京府衙的张大人心中已经了然,那信中说让他来‘看戏’,他自然知道那鬼是假扮的,这时才上桥抓人。
余念慈怕是真吓坏了,见官府的人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竟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有鬼,刚刚真的有鬼。”
张大人则直接切入正题,“所以是你诬陷了姜时砚?他那日是下水救你,并没有轻薄于你?”
余念慈整个人都被恐惧支配着,她觉得姜时砚阴魂不散,哪儿还敢撒谎,便将什么都说了,除了她和姜时远的密谋。
没有人推她下水,是她不小心掉进去的,姜时砚下水是为了救人……
张大人准备将人带去府衙,余念慈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好好好,我们快去官府吧,快走快走……”
这件事很快便也结案了。
一直到天亮了,太阳破晓,余念慈心中的恐惧才驱散,她甚至觉得昨夜的一切是一个梦。
当恐惧驱散,理智才开始回笼。
特别是看见姜时远来的时候,余念慈才真正反应过来。
姜时远仍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他拱手对张大人说,“张大人,事关家弟,能否通融我单独和余家小姐说句话。”
张大人对侯府还是很忌惮的,立马做出‘请’的手势。
姜时远单独进了牢房,关上铁门,衙役退出去后,姜时远才低声道,“姜时砚根本就没有死,你被算计了,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
余念慈这才恍然惊醒,是啊,昨夜的一切都太蹊跷,她被算计了,“是谁?是谁算计我?”
姜时远低声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幸好你没有全盘托出,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完,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这件事咬死。”
余念慈讷讷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时远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害怕。”
姜时远忍住嫌弃,只能先糊弄住她,“怎么会,你也是为了我,等这事风头过去后,我会说服母亲找机会去余家提亲。”
余念慈眼里蓄满泪水,满脸都是感动。
姜时远从牢里出来后,又向张大人表达了感谢,“感谢张大人解我姜家困境,待父亲回京,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姜公子客气。”
两人客套一番,姜时远才离开府衙。
……
而此时,姜家。
这件事还没有传到寿安堂,老夫人凌晨就去了佛堂。
昨天早晨那个癞头和尚的话,喜鹊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老夫人听,老夫人听后心里就不安起来。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她心里害怕,怕是当年之事的业报来了。并且她最近经常做噩梦,昨晚更是梦到元化被人捅死了,梦里全部都是血。
姜元化是姜父的名字。
凌晨醒来,睡意全无,便在佛堂里跪了一夜,以求姜家的平安,元化的平安。
天光破晓,忽然有丫鬟急匆匆跑来,“老夫人,侯爷来信了,是侯爷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