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小声提醒,“鬼神之论可不能信。”
婉姨娘立马强装镇定,冲和尚说,“疯和尚你少胡言乱语,我才不怕什么鬼神。”
和尚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是不必怕鬼,就怕心中有鬼。”
婉姨娘身子轻颤,桂嬷嬷见这情形赶紧对小厮说,“还不快点给打发走。”
小厮赶紧将和尚撵走了。
这会儿姜清漓也走到了门口,她不动声色的看了身边的盛嬷嬷一眼,主仆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出什么事了?”姜清漓问。
“就是一个骗子,小厮已经打发走了。”桂嬷嬷说。
“骗子?”姜清漓探头看去,“我怎么听说自作孽不可活什么的?难道我们侯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婉姨娘眼神闪躲,姜清漓冷眼瞧着,也就是个纸老虎,倒是她身边的桂嬷嬷沉得住气,“三姑娘说笑了,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臭和尚,他的话怎么能信!”
姜清漓但笑不语,转身上了轿子。
老夫人身边的喜鹊已经跑回去报信了。
这只是开胃小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姜清漓坐着暖轿,姜时远骑马随行,两人很快就到了山上,人头如织。
到了庙前便下了轿子,两人步行往庙里去。
姜时远又说起姜父,“父亲去衢州已经一月有余,除了刚到衢州时有一封家书,之后一直音讯全无,如今家中又遭变故,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姜清漓也附和句。
到了殿宇前,姜时远便一脸真诚,燃三炷高香,虔心拜佛。
姜清漓没说话,只是冷眼瞧着他。装的可真像,当他多父子情深呢,父亲最后还不是被他搞死了。从本质上来讲,姜时远骨子上是个冷血至极的人,他只想自己好。
哪怕一心为他打算的婉姨娘,若有需要踩着她的尸骨上位也未尝不可。
至于姜父,衢州那地方本就偏僻且近山而居,又两面临湖,父亲刚到衢州半月余便突遇山体滑坡。
虽险却无大碍,只伤到了腿,如今还在衢州将养。算日子,也该回京了,是时候唱一出大戏。
今早那癞头和尚便是那场大戏的铺垫。
两人刚到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厮远远跑来,朝姜时远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是薛时谦到了,让姜时远将人带过去。
姜时远便提议过去走走,说那边有一个小亭子,雪中观山景最好了。
姜清漓偏不,“我不过去,看光秃秃的山有什么趣儿,”又指着相反方向,“我看那边有红梅,我过去瞧瞧。”
姜清漓执拗起来,姜时远也没办法,总不能强拖着她去吧,索性先去见世谦兄,让他来寻家妹。
就是不知这娇弱弱的病美人,世谦兄看上她哪里了?
姜清漓当然不是来玩的,今天那余家小姐也会来,她要她亲口承认所做之事,为二哥正名。
保全二哥重要,保全二哥的清誉同样重要。
那余家小姐名唤余念慈,可是一点都不念慈的主儿。
其实余念慈和姜时远早就搞在了一起,是故意设计的这么一出。姜时砚水性好,又是仗义的性子,料定他会救。
要说这余家小姐也是傻,只为姜时远一个莫须有的承诺,便猪油蒙了心,是真能豁的上去。
完全是恋爱脑上头,是随时随地都愿意为姜时远去死的地步。
姜时远知道自己的庶子身份后就一直忌惮,姜时砚才学和模样皆在他之上,便更加容不下他,便想让姜时砚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的可能。
他也早和婉姨娘通了话,以此为由重惩姜时砚。
婉姨娘更怕夜长梦多,似乎只有姜时砚死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永绝后患。
这两人还真是亲母子啊,一样的狠辣性子,只是可怜了二哥。
姜清漓的计划是这样的,故意让人在余念慈面前散播谣言,说姜时砚被打死了。
先是两个丫鬟假装说悄悄话,被余念慈无意探听,后又有姜府嬷嬷去请大师超度亡灵,将这事彻底做实。
这么一圈下来,余念慈虽然不知真假,心却是恍恍的,她知道母亲去姜家讨说法时,姜家就上了家法。那么一个瘦弱的人估计也挨不过几板子,不会真被打死了吧。
余念慈越想越害怕,她心慌的厉害,便提前回了府。
在路上她还一直问小丫鬟,姜家二少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
小丫鬟才不以为然,“死了才好,敢玷污我们小姐,他活该。”
事发时,余念慈便遣走了所有丫鬟,丫鬟也不知道实情。
余念慈一颗心直打鼓,若姜时砚真被打死了,那他可是枉死啊……她也一再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时远。
她是为了爱情啊,这个理由是多么的可歌可泣,这么一想便浑然不觉的自己有错。
对!她没有错!并且一个庶子,死了便死了。
余念慈走后,姜清漓就在护国寺玩开了,她去后院赏了红梅,又虔心礼了佛。不等姜时远来寻,她就先行回府了。
反正她身子弱,到时候就说冷着了,姜时远也无话可说。
……
却说余念慈这边,回了余府她心里也一直忐忑,她怕事情败露,也怕姜时砚变成厉鬼找她索命。
一直到傍晚,她忽然收到一封信。
那信是匿名的,上面只寥寥几个字:我知道你做的一切,要想人不知,今夜丑时,太清湖边,老地方见。”
余念慈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双手颤抖,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又赶紧将信藏起来。
会是谁?他知道她多少秘密,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透出去!
她定要去会会那个人。
同时间,上京府衙的张大人也收到瑞庄伯府的一封密信。
瑞庄伯府是姜母的母家,也就是姜清漓的外祖家。
信中让他于子时带人去太清湖边蹲守,看一出大戏,姜余两家之事便可真相大白,以解他燃眉之急。
姜余两家之事确实棘手,张大人也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并且瑞庄伯府于他有提携之恩,所以无论如何他肯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