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民便不与官斗,那壮汉似乎也怕惹祸上身,便愤愤放开姜时砚,忍不住骂他一句,“哼,你这种衣冠禽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时砚也解释过,但是没有人信他。
当时人群中似乎有人一直在推波助澜。
而此时,姜母听后都惊了,怎会有这种事!这好人还做不得了。
姜清漓却没有太惊讶,这和她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姜母虽气愤,却是个没主意的,“简直太过分了,只是这该怎么办啊?”
“母亲别急,我自有办法。”姜清漓沉声。
姜母却急的直拍手,能有什么办法。余家不善罢甘休是一回事,姜时砚的清誉更为重要,这事若不能善终,定会遭人诟病,日后还怎么登科及第、入仕为官,时砚的前程该怎么办!
姜清漓宽慰了姜母几句。
姜时砚用过了药,大概是太累了,昨夜他就跪了一夜,这会儿便睡了过去。
姜母便和姜清漓退了出去,留有丫鬟照看。
走到了廊下,见四下无人,母女俩才说上了悄悄话,姜清漓让姜母小心姜时远。姜时远那个人,心狠手辣且攻于心计。
“还有,”姜清漓说,“这件事大哥和祖母一早就知情。”
姜母捂着胸口不敢置信,老夫人和时远?这怎么可能?时远可是她真心疼过的孩子啊,她一直视为亲骨肉的孩子啊。
她吃斋念佛半生,本就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儿更是方寸大乱,“那日后我们该怎么办?”
“母亲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
见姜清漓胸有成竹的样子,姜母的心才稍安,姜母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又见她身型赢弱似柳,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腕,“无论如何,你也要仔细你的身子啊。”
“母亲请放心,我没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二哥。”
姜时远那个人绝非善类,如今二哥有伤在身,且春华阁里到处都是眼线,那里并不安全。
二哥挨了板子,正好以‘伤重’为由,外出调养,先将二哥安置在外面,姜家这些腌臜事也好一件一件肃清。
母女俩商量定,当夜便安排了可靠的人将姜时砚送走,出去避避风头。
一直到盛嬷嬷来回话,说是已经妥善安置好了,姜母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盛嬷嬷宽慰。
姜母叹息一声,这些年她虽掌着中馈,却是用自己嫁妆贴补,维系着表面的风光。
她不争不抢,哪怕侯爷偏疼些婉姨娘,她也从不争风吃醋,只维系好侯府大夫人的体面,殊不知暗地竟生出这样的苟且来。
那孩子才是她嫡嫡亲的骨肉啊,一想到姜时砚,姜母便感觉一股针扎似的疼。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清晨,姜母刚用过早膳,便听寿安堂的丫鬟来报,说是老夫人请姜母去寿安堂。
定是为姜时砚的事来的。
刚到寿安堂门口,便遇到了姜清漓,姜母小声对姜清漓耳语,“你祖母定要发难!”
姜清漓拍了拍姜母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两人刚到门口,就见老夫人怒摔了茶盏,婉姨娘则跪在地上哭,“请老夫人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教子不严才酿此大祸,就算打死他,丢去山上喂野狼那都是便宜了他……”
这些话像刀一样扎在姜母身上,这些年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真的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
老夫人见姜母来,立刻发难,“你将那个孽障藏哪儿去了,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还敢包庇他!”
“祖母,”姜清漓温顺的见礼,“我和母亲问过时砚哥哥了,他不仅没有轻薄之举,恰恰相反,寒冬腊月下水救人,余家应该感谢我们,只是不知何故会反踩一脚,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你信那个孽障的话!”婉姨娘不可思议道。
“婉姨娘这话就奇怪了,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却相信什么余家小姐。”
姜清漓轻飘飘一句,立马让婉姨娘面露心虚之色。
姜清漓继续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开封府,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件事问清楚,我不信二哥会做出这种事。”
“你倒是护你二哥。”老夫人冷声。
姜清漓却语重心长,“祖母,清漓护的不是二哥,而是姜家清誉。如今父亲在衢州赈灾,不在京中,我们更要谨言慎行,绝不能让人如此构陷,抹黑姜家门楣。”
老夫人叹气,这话倒是挑不出错处来。
婉姨娘可不依,“真闹去了开封府,那就是天下皆知了,若坐实了那孽障的罪,你父亲日后怎么在京中立足,我也是姜家的罪人啊,不如就直接打死那个孽障,他死不足惜!”
“姨娘说的轻巧,若真打死了二哥,不仅不能将这事翻篇,而是直接坐实了罪证,那才是将姜家推入万丈深渊。”姜清漓又看向老夫人,恭敬道,“祖母,孙女儿觉得这事得暂缓,需得慎重处理才是。有罪当罚,但是也绝不能让人构陷冤枉了去。”
“可是……”婉姨娘还想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姜时远的声音,“三妹妹说的好。”
三人都朝门口看去,只见男人一身祥云暗纹的织锦缎,衬的他愈发英姿勃发,婉姨娘眼睛都亮了。
“大少爷,”婉姨娘态度殷切,“可是下学了?有没有人因那孽障的事嘲笑你,这可不关你的事啊……”
姜时远的态度倒是克己复礼,“谢姨娘关心,不曾。”他又看向姜清漓,“三妹妹深思熟虑,事事以姜家为重。”
姜清漓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来,方才露了锋芒。
姜时远狼一样的性子,总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这么想着,姜清漓就赶紧咳了几声,“刚刚说的话多,这会儿胸口又有些不舒服。祖母,孙女儿这就告辞了。”反正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姜时远刚要送姜清漓回去,就被老夫人叫住,“时远你留下。”